[叶周]非诚勿扰（19）
比赛纯属胡诌，如有bug请指出，不胜感激
19.
第二天他们一觉睡到中午。叶修醒过来，摸出手机一看，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。天气很好，阳光普照，风却不小，吹动树叶哗啦作响。除此之外，还有人走动谈笑、开门关门，邻里切菜洗衣的动静，自行车的响铃，宠物犬的吠叫，所有的声音都带着烟火的味道，笼罩着这一间小小的公寓。
周泽楷卧室里的双人床并不算宽大，两个人睡在床上，也得亲密地挨在一起，手臂和腿脚相贴，稍一动就能擦出热情的火花。但现在，叶修静静地靠着床头坐着，在他的身边，周泽楷仍然睡得挺熟，半边脸陷入枕头里，半边脸露在外边，嘴唇稍张开一条缝，吹出湿润的气息，借着照进房间的光还可以看到牙齿的一点白色。
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叶修忍不住浑身一激灵，就像从梦中惊醒，下意识地看时间，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这样呆坐了近二十分钟。
周泽楷也被吵醒，翻身摸过手机：“嗯？”
他刚醒过来，声音就像黏在一起还没匀开的糖块，听上去既浓且涩。叶修就坐在他旁边，能隐约听到江波涛和他商量中午去哪家饭馆吃饭，周泽楷“嗯”了几声，忽然抬起眼，朝叶修看过来。
叶修俯身低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手机那头江波涛大概也听到了他的声音，顿了片刻，又说：“叶神也在，那一起来吃吧？我们定了个大包厢……”
叶修看着周泽楷，意思自然是看他的想法，周泽楷望着他没有出声，却从被子底下摸索着握住了叶修的手。于是叶修也了然地笑起来，大方地凑到手机的话筒前：“行，我们在哪儿见面？”
晚上他们准时到了比赛现场。大年初七，春节假的最后一天，微草的主场馆比寻常周末还要更满一些。人声如沸，一眼望去全是微草的暗绿色。轮回虽然人气高涨，助威的声势毕竟没法和主队相比。叶修和周泽楷都戴了帽子、墨镜，偷偷摸摸地从侧门摸进包厢。
在季后赛，许多没有比赛可打的职业选手都会到场观赛，但叶修和周泽楷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。叶修在职业联盟的十年里五次打进总决赛，周泽楷也同样不遑多让。叶修摘下墨镜，上下打量：“夏休时微草重新装修了场馆，看这座位，还挺豪华的。”
周泽楷正望着赛场出神，也没听他说了些什么。叶修注意到他的两只手都搁在膝盖上，十指用力紧握，就好像稍一松开，那双手就会自顾自地动起来似的。
VIP座位的位置好，视野开阔，叶修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比赛通道里两队队员等候上场的身影。江波涛正和新人队长说着什么。没过多久时间到了，他们也停止交谈，江波涛等队长先走一步，然后才跟在他的后边走出通道。轮回的队长虽然是新人，却毫不露怯。这个赛季已经过了一半，他也习惯了队长的位置，无论是在场上与对手握手、发言，还是在台下接受采访、出席活动，都做得有模有样。
两队的队员现身赛场，现场顿时山呼海啸，掌声如雷。很快，三场个人赛以三比二结束，轮回暂时落后。擂台赛中，轮回第一个出场的照例是孙翔的一叶之秋。这是周泽楷的老搭档，但在这个时候，他却下意识地看向叶修，一叶之秋最初的主人。
叶修的表情倒没有多大变化，他兴致勃勃地举起望远镜，就像一位普通的观众那样，观察场上形势，分析地图的利弊，战术的选择，猜测比赛的走向。
“星河之阶……这图地形简单，但背景太晃眼，可以拿来做文章。”
周泽楷点头同意，图上除了颇具古典风格的四根大圆柱外别无其他建筑物，开阔得一目了然，唯有半空中无数繁星旋转闪烁，辽阔而瑰丽，十足赏心悦目。这样简单粗暴的图颇合孙翔的喜好，他的状态也不错，差点在比赛中打出一挑二，接着微草奋起直追，到第三场擂台赛开始的时候，守擂的王不留行还剩下百分之六十九的血量。
轮回的守擂大将一枪穿云在全场的期待中登上赛场，周泽楷远远地眺望着风衣礼帽下那个熟悉的身影，有些如在梦中的恍惚。
那曾经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中的肢体，是他的手与脚，是他的胜利与荣耀。
那曾经是另一个周泽楷。
但账号卡和选手毕竟是不同的，职业选手总有退役的一天，账号卡却不是这样。周泽楷曾经从张益玮手中接过这张账号卡，又将他亲手交给下一任轮回的队长……
正出神间，赛场上的一枪穿云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，在优势局面下，轮回的新任队长选择和对手强硬对攻。高英杰也没有避让，操作王不留行自半空俯冲而下，灭绝星尘尾端的光屑几乎与背后的星空融为一体，两位王牌角色的正面碰撞顿时引爆全场热情。
转眼间两位角色已经绞杀成一团，一枪穿云凭仗手中的双枪与王不留行近身搏斗，急速的子弹仿佛连成一线的利刃，双方的血条下降得飞快，一时看不出孰优孰劣。
打破远近程职业壁垒的打法在五年前曾让整个荣耀圈震惊，但如今射体术已经不再是周泽楷的专属招牌，正如从前叶修研究出龙抬头的打法之后，新生代的战斗法师也接二连三地掌握了这一技巧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更多的新技巧、新打法犹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地冒出，为荣耀竞技注入新鲜的活力。
叶修突然开口：“轮回……是个好名字。”
周泽楷不解地看着他。
叶修凝望着赛场，目光却越过两位厮杀的角色，看向更远的地方：“我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……”
“我有一位朋友，打网游的时候也用神枪手，这样的打法，他在十多年前就尝试过，可惜没有机会让更多人见识。”
周泽楷知道那是谁，他从十四岁开始打荣耀，那时候一叶之秋和秋木苏就是网游里数一数二的搭档，周泽楷玩神枪手，自然也听过他的大名。
“那时候职业联盟还没成立，高手全在网游里，大家都熟，后来他们有的人成了职业选手，有的人离开了，有的人放弃了，有的人打了一两年就退役了，也有人在联盟里打了十年，拿了四个冠军。”
周泽楷忍不住笑了起来：“厉害。”
叶修毫不谦虚地收下称赞：“那当然。”
“联盟刚成立那会，大家在网游里打惯了，不习惯职业的规矩，赛场上一团乱，那时候也没什么前人的经验，只能靠自己摸索，什么野路子都有，哪像现在这样。”
“有些路子对了，有些行不通，有些打法，我们从前以为不行，过了几年再回头看却未必。”
周泽楷反问：“就像散人？”
叶修点头：“这些年，我常来现场看比赛，有时候觉得什么都变了，有时候却又觉得，什么都没变，分明就和从前一样。”
“就像荣耀，这场比赛结束了，还有下场，这个赛季结束了，还有明年，有人退役，也有人出道，有人离开，也有人接替……”
叶修想到十多年前，王不留行与一枪穿云第一次出现在赛场上时，还不像现在这样名声赫赫，十多年后，在不远的赛场上，同样的两个角色依旧为胜利奋力拼杀。十多年的光阴往前一去不回，又仿佛是绕了一个很大、很大的圈子，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初的起点。
场上攻守交换瞬息万变，令人目不暇接，每一秒都与上一秒不同。但在他们的上空，还悬着亘古不变的星穹，千万点光斑缓慢地旋转，就像一座无边无际、永不停止的钟表，指针转过一轮，还有一轮。晨昏昼夜，春夏秋冬，喜怒悲欢，离合聚散，时光就这样在没有穷尽的轮回里飞奔而去。
最终比赛分出胜负，场馆内外一片欢呼。叶修原本坐着，也和满场的观众一样站了起来，热烈地鼓着掌，周泽楷转头看着叶修的侧脸，他迟疑了片刻，松开紧握的双手，先是不习惯地轻轻拍了两下，后来力道越来越重，声音也越来越响亮。
两个人的掌声较劲似地久久不肯停下，就像一首盘旋不舍的骊歌。
注：星河之阶的名字来自金光《羽国志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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