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叶周]当局者清（02）
前文：01
跑设定的一章，BUG很多，请不要深究……
希望能将点文不坑的优良传统保持下去，嗯，握拳
02.
周泽楷是出了名的不爱说话，他不想撒谎的时候，往往会用“呵呵”来搪塞。周围人一阵大笑，黄少天倒是不以为意，接着刚才的话头道：“事出反常必有妖，我一早就想问，今天可算让我逮着人了——先前我在网上找你，半点回音也没有，问苏妹子，连她也不知道你的下落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，上哪儿去了？”
他这么一说，方明华也觉得有点蹊跷了，他原以为先前君莫笑忽然在网上销声匿迹，是因为叶修在专心准备棋赛，听喻文州与黄少天的口径，这事似乎还别有内情。
但好奇归好奇，方明华可没有黄少天那样紧追不舍的劲头。他向来是个顺其自然的乐天派，将“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”奉为人生准则。在大多二十来岁的棋手还专心苦守着棋盘清修时，方明华就和轮回经理的女儿一见钟情，恋爱四年，顺利结婚，走上人生巅峰。他的老师曾经恨铁不成钢地说，方明华的棋从容有余，杀气不足，和最顶尖的棋手相比，到底少了点破釜沉舟的决心。
在方明华看来，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和叶修斗嘴，不如去食堂享受已经推迟了两小时的晚饭。至于叶修的“又一个”秘密？管他呢，总会有水落石出、大白天下的那一天。
周泽楷淘汰叶修后，一路高歌猛进，在决赛中屠了韩文清的大龙，拿下年内第一个冠军。今年开春以来，他状态一直不错，围甲胜率高居榜首，几次比赛打入半决赛、决赛，但关键时刻又总差着一口气，未能一举而竟全功，这回终于痛快淋漓地拿下桂冠，自然更加心情舒畅，采访时也破天荒多说了两个字：“和前辈学了两盘，受益很多。”
像黄少天那样热衷放垃圾话的棋手毕竟是少数，再加上现在流行赛前低调攒人品，大多棋手都喜欢将对局谦逊地称之为“学一盘”。像周泽楷已经赢了比赛，还把“学”字挂在嘴边的，在外人看来或许有惺惺作态之嫌，好在熟悉他的人都明白，周泽楷为人诚恳，虽然惜字如金，但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话。
方明华在复盘时也不由感慨：“叶神和小周八进四那一局，我在旁观战，都吓出一身冷汗。”
江波涛也同意：“明年他要正式复出，我们又多了个强敌呀。”
为了庆祝周泽楷夺冠，他和江波涛两个人牵头约了几桌，周泽楷虽然不善交际，但平时谦和低调，人缘不错，棋院的棋手来了大半，欢声笑语，十分热闹。院长冯宪君是棋手出身，平时不端架子，这会儿也自然到场与民同乐。棋手的酒量大多差劲，席间觥筹交错，玻璃杯里全是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。喝到一半，冯院长忽然接到个电话，他挥了挥手，让其他人继续吃，自己起身走了两步，在旁边接通电话。
喻文州就在这时候端着杯可乐走过来，和方明华碰了碰杯，玻璃相撞发出“叮”的细响：“小周排名第一也有很长时间了吧？”
这个数字已经在方明华的脑子里盘旋了好一段日子，他不假思索地答道：“到十二月就满两年了。”
他会惦记着周泽楷的排名，是因为这和一项纪录有关：还差四个月，周泽楷就将追平叶修，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累计时间最长的中国棋手。
围棋的世界排名积分统计标准异常复杂，即使是长于计算的围棋手，也没几个能弄清楚的，周泽楷更是一心扑在棋上，对积分、排名并不挂怀。不过，就算他自己不上心，也有的是人替他操心。目前周泽楷年纪尚小，状态正好，上至院长，下到棋迷都一致认为，周泽楷要破叶修的记录只是时间问题，哪知，叶修的高调复出，让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出现了变数——这还要从去年年底的围甲决赛说起。
自轮回在决赛里击败蓝雨夺冠以来，两支豪门棋队的队长在大半年的时间里五度相遇，下了两次三番棋，可谓“冤家路窄”。周泽楷四胜一负，在喻文州这儿赚了许多积分，但成也萧何，败也萧何，喻文州上月意外输给“业余棋手”叶修，排名直降至第六，连累周泽楷积分也下跌了不少，和排名第二的张佳乐只差了仅仅十来分。这是个岌岌可危的差距，一场直接的对话就可能改变两人的位置，更巧的是，这个机会就近在眼前了：八月中旬，应氏杯决赛五番棋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打响。
应氏杯，四年一届，奖金高昂，历来有“围棋奥运会”的美誉。现如今棋坛竞争激烈，人才辈出，棋手职业生涯的黄金时间只有短短几年，夺取应氏杯冠军的机会弥足珍贵，错过了一次，也许就没有第二次了；上一届的亚军张佳乐这回以二十五岁的“高龄”第二次杀入决赛，对这座冠军奖杯的渴望之热切也可想而知。
一方是背水一战的老将，一方是锐不可当的新星，谁能笑到最后？各大论坛的棋迷各抒己见，吵得势均力敌，不可开交，网上的押分却呈一面倒，支持张佳乐的人数超过七成，自然，这里边感情票占了多数，究竟鹿死谁手，还得场上见真章。
“这次小周要能拿下应氏杯，冯院长该高兴了。”
决赛双方都是中国人，按说冯宪君身为院长，不应偏心，但这些年围棋式微，他花了不少力气做宣传，想在棋手中物色一位代言人，通过明星效应，一扫年轻人心目中围棋传统沉闷的印象。无论从年纪、成绩还是外形条件来考虑，周泽楷都是最好的选择。但是棋手毕竟不比娱乐明星，竞技成绩才是第一位的。周泽楷二十出头就连夺四冠，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、一枝独秀，要说到“第一人”，现在的成绩却还欠点说服力。远的不说，数数在役的高手们，韩文清、王杰希宝刀未老，黄金一代正值当打，谁手里没几个冠军？凭什么一个刚冒尖的毛头小子能压倒一众大神，妄称“第一”？
争议纷纷不绝于耳，决赛在即，火药味更浓。在这个节骨眼上，周泽楷拿下阿含桐山杯，无疑是为他众多的支持者（包括院长冯宪君）打了一针定心剂。围棋讲究“势”，在棋盘上，“势”是一种威压，是一种趋向，是满张而未发的弓箭，是决积水于千仞之堤，转员石于万丈之溪——方明华顺着喻文州的目光望向坐在圆桌对面的周泽楷，这位最具希望的未来之星在人群里依旧有点紧张，垂眼盯着跟前的菜碟，嘴角挂着腼腆的微笑，像是对其他人的期许、展望、探究、羡慕、不平甚至嫉妒全都一无所知，又像是满不在乎。
棋手多少有些迷信，赛前绝不轻易开口预测，以防“毒奶”，但方明华却笃定地应道：“是呀，小周会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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