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棹春风

自耕地,有事请私信

[叶周]非诚勿扰(04)


04.


“也就是爸妈不和你计较,他们真铁了心要找你,你再逃,能逃到哪儿去?”


叶秋说得上了火,抓起杯子猛灌水,周泽楷眼睁睁地看着叶修趁叶秋不注意换掉了他的杯子,叶秋才喝了一口,就一头栽倒在桌上,怎么叫也叫不醒。一开始周泽楷还以为叶秋对酒精过敏,大为紧张,叶修和陈果却毫不意外,淡定地指挥几个人架着叶秋把他送去休息间。周泽楷心里有愧,也主动搭了一把手。


叶秋一睡就是好几个钟头,等他们吃完还没醒过来。叶修打了个电话,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车,把叶秋接走了。


司机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,看上去非常和气。他在车子发动之前,探出头对叶修说:“叶少,你不跟着回去?”


“我现在回家就是自投罗网,正撞枪口上了。刘叔,帮我带一句话,就说我在外边一个人过得挺好的,叫他们别担心。”


司机看着叶修想说些什么,最后却只叹了口气,又应了声“好”,载着叶秋走了。


叶修走了两步,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周泽楷及时搀住他的手臂。他想叶修叶秋是双胞胎,酒量应该差不了多少,叶修刚才也被灌了一杯酒,难道是醉了?


叶修扶着他站稳了: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晕。”


周泽楷低头看:“我送你?”


叶修苦笑:“麻烦你了。”


叶修出租车里打起了盹,周泽楷发觉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颇有些紧张,怕他像叶秋那样睡死过去,好在下车的时候叶修已经醒了,还抢先付了钱。


周泽楷从没有喝醉过。在第八赛季轮回夺冠的庆功宴上,一群小伙子打定主意要放倒队长,结果车轮战下来,周泽楷像团队赛的一枪穿云一样笑到了最后,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和他拼酒了。


他没有这样的经验,也看不出现在叶修究竟是醉是醒。叶修说话时口齿很清楚,但走路却不太稳当,周泽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犹豫要不要伸手扶一把。


“嘶——外边还挺冷的。”


叶修裹紧外套,他也没指望周泽楷回应什么,左右望了一眼,说:“送到这里就成了,小周,今天多谢你了。”


周泽楷沉默了片刻,叶修在寒风中强忍哆嗦等他说“再见”,结果却看见他抬起手,指着前边:“……我也住这儿。”


    


叶修给坐在纸箱堆里的周泽楷端了一杯水:“不好意思啊,我刚搬过来,家里也没收拾,凑合一下吧。”


周泽楷接过来也没喝,就捧在手里暖手,姿势和他代言XX饮料的那支广告片里差不多,他往那里随便一坐,叶修就觉得乱糟糟的客厅都变成了精心设计过的布景似的,节能灯也照出了舞台追光的效果。客人正四处打量,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最东边和最西边,相隔不过几百米,房子的户型相同,但一边精装修过,一边却光溜溜的像个雪洞,在节能灯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凉。


叶修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刨出一块空地,像猫一样半蜷腰窝在里边:“哎,不怕你笑话,我走得匆忙,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什么也没拿。叶秋要知道我住哪儿,肯定转头就把我卖了。”


这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兄弟啊?


周泽楷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,没有茶叶,就是一杯白开水,起初还冒着热气,现在已经有点冷了。叶修也开了暖气,无奈功效不显。他翻出一张薄毯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:“你坐过来,我们两个一起盖。”


周泽楷现在可以确定,叶修是真的醉了。说是在聊天,其实基本上是叶修一个人在说话。他的声音很低,像耳语,又像梦呓,前言不搭后语,有时一句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,顿了一会之后又提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。


“沐橙跟我说,她不读书了,要去打游戏,我就问,是因为你哥哥吗?沐橙说,我看你们打,觉得挺有意思的。我说,是挺有意思的,你要想干这一行那就来吧。我可以帮你在训练营报个名……”


“后来我退役了,沐橙不服气,想转会。我跟她说,一年之后我就会回来,其实我自己也没底。将来的事,谁说得清呢?” 


“沐橙跟我说她要结婚了,我很高兴,和叶秋结婚的时候一样高兴。”


周泽楷没有应声,任凭叶修颠三倒四说下去。沙发上堆积的杂物很多,给他们留出的空间不大。两个人坐得很近,他们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共同分享一条毛毯,也分享体温。


周泽楷和他的同学相识不过数月,这几个月里他们相处的时间,远比他和叶修、苏沐橙他们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相处的时间更多,但这些老对手给他的感觉却更加亲切,更加熟悉。周泽楷想,这也许就和解数学题一样,掌握了公式,其余的细枝末节也会迎刃而解。职业选手的生活非常单调,他们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与比赛上。周泽楷也曾经是这样过来的,他深知训练的枯燥,比赛的艰辛,胜利的喜悦与失败的苦楚。叶修说的那些,他都明白。


 


第二天周泽楷是被闹铃叫醒的。他探出一只手,在枕头旁边四处摸索,刚要扭头,脖子后边一阵针扎似的剧痛,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,人也彻底清醒过来了。


窗帘拉得严实,房间里一片昏暗,无从判断时间。他直挺挺地爬起来,把睡衣换掉,穿上还有点酒气的衬衫。打开卧室的门,冬日的温暖阳光一拥而入,周泽楷眨了眨眼,抬手把眼角的泪水擦掉。


“醒了?”叶修听到动静走过来,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


“手机。”


“在哪儿呢?”

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

叶修掀开被子,枕头,又拎起周泽楷的外套往口袋里掏,还是不见手机的踪影。沉闷的铃声仍然顽固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,周泽楷也想帮忙,但稍一低头脖子就酸痛无比,只能端正地站着看叶修一个人到处翻找。


“小周,你怎么了?”


叶修用晾衣杆把滑进床底下的手机拨出来,擦了擦灰递给他。周泽楷依然保持一种像棺材里的木乃伊似的笔直站姿,只有眼睛骨碌碌地随叶修的动作转动。


“……落枕了,痛——阿嚏!”


寥寥几个字还没说完,周泽楷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随后马上表情扭曲地捂住了脖子。


叶修哭笑不得:“这房子的暖气有点问题,改天得让房东来修修。你没着凉吧?桌上有早餐,你先吃点填肚子。”


他们昨天说着说着,两个人就靠一块睡着了。等叶修酒劲过去,醒来一看时间,已经快凌晨两点了。他把睡迷糊了的周泽楷叫醒赶去卧室,好在床还算大,两个男人一起睡也不怎么挤。叶修好心把唯一的一个枕头让给了客人,没想到一番好意却办了坏事。


周泽楷漱了口,慢条斯理地解决早餐。他坐得笔直,目不斜视,动作颇为优雅,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,就像一副动态的油画。


他不知道叶修在客厅里翻得哐啷乱响是在鼓捣什么,等他终于吃完,僵硬地挪过去,只见叶修手里托着什么,脸上带着“买份安利吗”的笑容,和蔼可亲地对他说:“试试这个?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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